百分之五十转换器
派对时我的女友和陌生男人喝了点可乐,在木质地板上睡着了——她明明应该在我身边熟睡。而我在做菜。锅里的水烧开了,我却听不到她的喘息声。如果那剧烈的声音,是来找我的呢?
幻听。是卖糕点的老妇喊着“转换啦——转换啦”。鸣笛,一切都来不及。我大步流星,迈向那里。
队伍最前方的那位友人没有头发,很年轻。不一会他从房间出来了,头发变得十分茂密。然后是另外一名言语滑稽的男人,与前台谈话,他穿着拖鞋,身上的条纹服装很是亮眼。原谅我没有仔细听他的话,一定是关于我做菜的事情。这种该死的家伙不可能知道厨房,更不可能知道任何关于派对的事情。不过太幸运了,这疯癫的男人没有出来过,他的家人开始哭了。哭吧!开始哭吧!我听着,我开始笑。笑声在走廊回荡,直到我被叫到前台。
“我要转换!”,我抱起前台小姐,用手不断抚摸她的乳房。
她厌恶地甩开我的手,把我推远了。“这里的人都会转换。”小姐说。
我心满意足的签了字,但是我早已不记得我的名字了。所以我在上面签了一个大大的“我”。走进房间之前,我用一记重拳打在小姐的肚子,她倒在地上把胃里未消化完的食品吐在地上。我蹲下来将她产出的消化物大快朵颐,像是在惩罚她,也像是在赎罪。残留的胃液被我一饮而尽。她没有反抗,于是我就在房间里坐了下来。
白大褂的科研人员递给我一个头戴设备让我戴上。我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,椅子上的我沉稳不惊。
“开始了不能反悔哦,不想转换的话现在就说。”我那白大褂的朋友说。
“可惜你没有乳房,”我有点反胃但还是用最后的力气说,“那会让我想起正在熟睡的女友。”
“不回答就是没问题咯,”我那白大褂的朋友往我胸上粘了一堆数据线,“运气好,你就能和她团圆。”
随着操作面板的按钮被按下,渐渐地电流声开始响起。我的脑袋开始描绘一场绝美的蓝图,每次电流经过都会想起与女友交合的场景。
“加大点,再加大点!”我扯着嗓子喊。
“已经是最大了哦。”
或许是我的不对,我想。我不该准备可乐,不该买太多的厨具,不该让女友和那个男人一起举行派对。只是一切都太晚了,只要我好好说出那句话,做个道别。我听见电脑蜂鸣机的声音,像海鸥的叫声。怎么会有海鸥呢,我睁开眼睛,此刻正安详地躺在海中央的木筏上,四周的波纹微微荡漾。海鸥成群结队地在海边晒太阳,我想起可爱的女友正在家中熟睡等待我回来。天气冷了她会为我织毛衣,走路累了她会给我买冰茶,孤独了她会陪我聊天说地。我想见她!可是我得身体动弹不得,眼前的海水无边无际,淡蓝色与天际线融为一体,仿佛没有尽头。下腹部产生剧烈的痛感,我把刚才吃的食物都吐在沙滩上,这些食物就都变成了她。
到她的身边去。
“呜——”我哭了,低声下气的哀求,喉咙紧绷,泪水止不住地涌出。“求求你,求求你不要转换。”
但是转换一旦开启就不能停下,我恐惧万分,呼吸越来越急促,不断拉扯身上的线,几乎把自己撕裂开来。只要我回去见她,所有的误解都会消除,所有的不快都会云散。我们还能像昨天一样拥抱,像个自由人一样做爱。
鼻涕沁透了我的衬衫,干了的眼泪留在眼眶上涩涩发痒。
“咳咳。”我用最后的力气去摘头戴设备,但是它像个巨石一样牢牢束缚着我。很快,视野里面什么也没有,四肢已经瘫痪,只剩最后一丝意识尚存。
女友会为我悼念吗?
家人会为我啼哭吗?
前台的小姐,会原谅我吗?
只要转换成功……我就会像那个男人一样,长出头发,过上新的人生。
意识像一块白砖,远去。
我的希望,所有的希望——被送进了那台百分之五十成功率的转换器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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